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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八点钟。
三太奶奶家灯火通明。
应乐和陆明知跟着应爸应妈一起走进去,最先注意到的,就是二十多平的堂屋里塞了满满当当的人,有年老的,有中年的,还有和应乐同龄的,小孩子基本不在。
她一眼就看出来,那些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凑齐的亲戚堂亲,此时竟然整齐的汇聚在一起。
“应乐来了!”
一个陌生的男声,里面压抑着激动喊出声。这一下子,在看到他们一家后安静下来的堂屋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应乐站在进门处,和所有人一一眼神对视,除了大姑一家,其他人总有点闪躲,不知道为何,对于这种不太正常的氛围,应乐心里有了点底。
转头,看向床上的老人。
应乐俯身说:“三太奶奶,我和陆明知来看你了。”
应乐拉着陆明知走到床前,看着床上穿着一身丝绸的锦服老人,正是她的三太奶奶。
她今年八十三,一生生育两女,后来为了儿子,还落了不知多少胎,加上三太爷去世的早,她一个寡母养育小孩,操持家里,吃得苦要比别人多,不过她的身体在同龄人里,算是比较硬朗的。
此时,她本来还算有神的眼睛,上眼皮有点耷拉成三角状,眼里浑浊一片,嘴角有点缩成一团的趋势,整个人看起来,比他们上次见面,有点皱皱巴巴枯槁。
躺在子女精心准备的她觉得最舒适的棉质床铺里,盖着应乐送的蚕丝被,花团锦簇的,本该华丽的卧室,对比她的神色。
让她看起来似乎真的病得很重,脸色也有点青黄,不像正常人的脸色。
“你还好吗?”
说着,应乐指挥着陆明知放下带来的糕点保健品,好几个箱子放下,本就拥挤的空间,更加有点透不过气。
三太奶奶在假寐,听到动静,睁大眼盯着应乐的时候,眼里闪过异样的光亮,一时间有了更多的神采。
“乐乐啊,呜呜,我的乐乐回来了!”
她用老人独有的哭腔,时断时续的咕哝着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应乐,这间屋子旁的人,她根本不放在眼里,应乐有种被濒死的鱼盯上的错觉。
要是不知情的人,肯定以自己是她老人家最宝贝的孙辈呢!
应乐心里嘲笑自己,在这个时候,还习惯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视角,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。
可能天生就和慈爱温馨存有一点隔阂。
这种时候,不是伤感,不是感动,而是警惕,应乐心说,自己真的没救了!
“我来看你了,三太奶奶,你病了吗?”
“嗯,我这两天吃不下,睡不着,我要死了。”她伸出皮包骨的手,手指细长,手上的皮肤特别暗黄,血管突起的样子有点恐怖,这是一只瘦弱但是没有一丝老人斑的手,看起来整体还是很干净,她颤颤巍巍的摸到应乐的袖子,然后使拉住她。
应乐假装没看到,下意识地挣扎了开,她看到失败后就放弃了。
她眼神祈求的看着应乐:“我要死了,咳咳,乐乐啊,我死之前,他们几房的人呢,说要分属于你的老宅,我没有办法!”
说着,她伤心的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热泪,应乐心里苦笑,就为这个?
她转身,先看着那些平日里亲亲热热的家族众人,最后看向一直隐瞒自己的父母。
“你们知道?”她问的轻声细语的,仿佛不忍心吵到床上的病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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