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荆湖北路,随着王庆大军向江陵府进发,马灵带着徒弟寇烕,却先一步离开了,临行前他劝说了马勥、马劲兄弟两句,见二人无意,也就不再多言。
马灵之所以撤离,是因为他很清楚王庆军队的纪律,若仍旧留在这里,梁山在荆湖北路的生意也不要做了,每日都得应付索贿的“官员”和上门勒索的士兵。
王庆自京西南路的房州保康军举事,很快向北占据了均州武当军,向西占据了金州昭化军,向东占据了襄阳府,东北方向则侵入邓州,逼近了京西北路的河南府洛阳。
占据了四个半的军州,王庆的事业顿时就陷入了瓶颈期。若要向北扩张,就得翻越秦岭,才能进入永兴军路的关中;向西就得翻越大巴山,才能从夔州路进入蜀地;向东继续攻打吧,大宋朝廷生怕他夺了洛阳,拼命堆集重兵防守,而且还有桐柏山阻拦。
王庆是很想攻占了邓州,全取南阳盆地的,但始终攻不下南阳县,只夺了一个顺阳县,就这么与朝廷官兵对峙了起来。
原本占据的地形优势,现在顿时变成了劣势,故而王庆与部下商议争论了许久,都知道向江陵府方向扩张不利,但他已经别无选择。
王庆占据的这几个军州,都不是人口大州,他必须占据一块农业成熟的根据地,才能维系一支足够与朝廷官兵相抗衡的兵力。
于是大楚国丞相、左军师、上将军“金剑先生”李助,便提议出兵江陵府,截断大江,然后迅速地将峡、归二州夺取,这样就与现有的四州之地连成一片。
实际上自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,中原华夏的大一统王朝,经济重心是逐渐由河北、关中、中原向东南移动的。
大宋朝诸多产粮区,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两浙路,尤其是太湖周边的州县,故而此时已经出现了“苏湖熟,天下足”的谚语。
但同时荆湖两路的产粮地位也在不断提高,在李助的设想中,既然中原、关中、蜀地这三处都被群山丘陵和朝廷重兵阻拦,唯一的突破口就只能是南方了。
可以说李助的战略规划没有什么问题,但再好的战略也得靠人来推动实现。
王庆大军闯入江陵府,还没有将西面的峡州攻下,王庆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,开始大肆挑选宫女补充后宫,顿时激惹了他的妻子段三娘。
段三娘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,她有两个兄长段二、段五,段三娘十五岁嫁人,不到一年就嫌弃自家丈夫蠢笨,与两个哥哥合伙将人杀了,行为放浪,到处勾引良家子弟,又开赌坊、设妓院,就在房州聚了一伙势力。
故而听闻王庆冷落了妹妹,段二、段五仗着身份,闯入楚王宫,将王庆殴打了一顿,王庆又气又恼,实在是他这两个大舅哥都手握兵权,他也招惹不得。
听闻王庆被打,作为媒人的李助大吃一惊,只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胡闹,他娘的正在打天下的关键时刻,偏偏出了内讧,还是国舅殴打皇帝,简直闻所未闻!
他先去寻段二、段五,想要细言细语地相劝一回,让二人给王庆赔礼道歉,哪知段五却犯了浑,指着李助的鼻子大骂,说他当初做媒,却把自己妹子推入火坑。
李助气得几次想要拔剑将这厮砍了,若非他李助牵线,段氏三兄妹只怕现如今还在房州厮混,如何有今日这般显赫的地位?
段二在一旁察言观色,连忙拦住弟弟,他起码还能跟人沟通,于是安抚了李助。李助又去寻王庆,看到王庆鼻青脸肿,在后宫唉声叹气,也觉得无奈。
这他娘的到底算个什么事啊?
眼看王庆与段氏三兄妹各不相让,这一股势力要就此分裂,童贯那里已经接到赵官家的诏令,要他前来围剿王庆,于是童贯就领大军向大江上游浩浩荡荡而来。
这个消息很快传到王庆部,李助便连忙请了王庆的表兄范全说和,王、段二人这才表面和好如初。
似这般炸裂的小道消息,总是传播的很快。已经退到鄂州的马灵便将这件事详细记录,并向梁山传递。
与这件事一起的,马灵又记载了另外一件发生在夔州路的乌龙事件。
夔州路十一州三军一监之地,其中就有个梁山军。大宋朝先后划拨了万州的梁山县、忠州的桂溪两处,合并为一县,设了一处屯田军。
王伦在京东两路闹得越来越大,消息就传到了蜀地。听闻“梁山贼寇”作乱,夔州都督府的军官将领大吃一惊,也不问缘由,连忙上报,只说梁山军作乱。
于是万、忠二州的州兵就被紧急调往梁山军,稀里糊涂地将梁山县洗劫了一番,等搞清楚此梁山非彼梁山后,夔州路的官员慌忙掩饰,只说本地发生匪乱,已经被旬日平定。
至于受了无妄之灾的梁山县百姓,谁会去计较和关心?
马灵得知这个消息后,大受震撼,久久无语,难怪自本朝开国以来,蜀地爆发了万人以上规模的起义达到十一次之多,前后近百次举事造反。
随着这两件事的,还有马灵对王庆势力的前景分析和判断。
在马灵看来,王庆在朝廷重兵来袭的情况下,也坚持不了多久的。因为王庆与方腊势力存在着一个共同的问题:兵权太过于分散。
方腊起义,是将一些摩尼教高层派往各地聚众举事,招兵买马的高层们就此成为头领,表面上尊奉方腊,但实际上各自都有很强的独立性。
王庆这里也是一样,他在李助的撮合下,与段三娘结婚,就是借助了段家的势力。在不断对外出击过程中,段家的兵权就越来越大,再加上王庆不断收拢各地山寨,内部山头林立,始终不能统合。
所以王庆现在拥兵虽盛,但兵权不能集合在一人手中,马灵猜测,这也是李助建议南下江陵府的原因。
因为李助就是荆南人,回到家乡招兵买马,就能够组建一支队伍,从而与段家势力相抗衡。
马灵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感想猜测,写成了一封厚厚的书信,便命心腹紧急送回梁山,送呈王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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