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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吴主任（第1页）

铁锈味混着潮湿的霉气在鼻腔横冲直撞，吴毅的后脑勺抵着冰冷的水泥柱，脖颈被麻绳勒出紫痕。他盯着阿牛皮鞋尖沾着的暗红血渍，胃部痉挛着蜷缩起来。三天前清岩会所爆炸案的血肉碎片仿佛还黏在鞋底，此刻却成了威胁自己的凶器。

"；吴主任，您这细皮嫩肉的，可经不住我们粗人折腾。"；阿辉的拇指突然戳进他大腿内侧，油腻的烟味喷在耳后，"；要不把卢文那小王八蛋藏哪儿了，兄弟帮你'；松松骨'；？"；

吴毅的喉结在刀刃般锋利的恐惧中滚动。三天前的卫生间里，市委周副秘书长把装着三十万现金的茶叶罐塞进他公文包时，水磨石地面反射的顶灯光晕里，倒映着两人扭曲的面容。此刻那光晕却化作了阿辉眼白上密布的血丝，以及薛盟手中打火机窜起的幽蓝火苗。

"；薛老板……薛老板明鉴……"；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像漏风的破风箱，"；卢文偷听了我们谈……谈干部调整的事，曾璐说不能留活口……"；

薛盟的蛇头靴碾灭烟头，火星在吴毅瞳孔里炸开。"；干部调整？"；他嗤笑着扯开吴毅的衬衫领口，"；周副秘书长裤腰带都解了吧？你趴在他胯下接茶叶罐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今天？"；

吴毅突然剧烈呕吐，酸腐味在废弃工厂弥漫。他想起爆炸案当夜，自己隔着会所包房的镂花屏风，看见神秘人将u盘塞进震友前妻子的手包。那女人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红玛瑙坠子，此刻正在薛盟手中摇晃。

白炽灯在吴毅头顶炸裂，玻璃碴混着血珠滴在审讯记录上。薛盟用镊子夹起一片碎玻璃，轻轻划过他锁骨处的痣："；清岩会所爆炸死了十二个兄弟，你当真以为替人背黑锅就能保命？"；

"；是'；疯子'；！"；吴毅突然嘶吼着撞向铁门，"；他让我把会所交接文件塞进卢文的储物柜，说能栽赃给杨家会对头……"；

审讯室突然死寂，连阿辉擦拭砍刀的声音都凝固了。薛盟的瞳孔在阴影里收缩成针尖，他想起三天前震友前妻子接到的加密短信，那个署名正是"；疯子"；的号码。

"；交接文件？"；薛盟的声音裹着冰碴，"；你经手的账本现在在哪儿？"；

吴毅的指甲抠进木桌缝隙："；在……在城南老宅墙缝里……但钥匙被'；疯子'；的人拿走了！"；他突然抓住薛盟的袖口，"；他说明天剪彩仪式上，会有大人物落网……"；

薛盟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，金属椅腿砸在水泥地上迸出火星。他意识到整个计划正在失控——原本想借吴毅钓出卢文背后的保护伞，却扯出了清岩会所权力交接的暗线。而震友前此刻应该已经带着兄弟围住了佩倩霍的别墅，那个蠢货根本想不到，"；疯子"；要的从来不是会所控制权。

当吴毅颤抖着签下三份保险单时，窗外的月光正照着薛盟腕间的玛瑙坠子。那是他从佩倩霍首饰盒里"；借"；来的，此刻却成了敲开杨家会内斗迷局的钥匙。

"；五百万保命钱，后海墓园第三排槐树底下取。"；薛盟把照片甩在桌上，画面里是吴毅妻子抱着女儿在早教中心，"；但你要敢耍花样……"；他抽出阿辉腰间的土制炸药，"；你女儿会穿着公主裙上天。"；

吴毅蜷成虾米，十年前他举报导师论文造假时都没这么怕过。那时他相信正义能换来升迁，如今才明白权力不过是刽子手手中的刀。他突然盯着薛盟身后的阴影："；你……你也是替人办事吧？"；

薛盟的瞳孔骤然紧缩。吴毅捕捉到对方转瞬即逝的慌乱，那是猛兽被戳穿伪装的恼怒。他想起爆炸案前夜，薛盟在会所地下室与神秘人的密谈，那些关于"；清洗杨家会"；的只言片语。

"；合作愉快。"；薛盟突然露出白牙，铁门吱呀打开的瞬间，吴毅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。他怀里的微型录音器还在运转，那是曾璐塞进他内袋的，此刻却成了薛盟追踪"；疯子"；的诱饵。

当震友前的车队撞开佩倩霍别墅大门时，薛盟正站在清岩会所废墟前。夕阳把钢筋骨架投成巨大的牢笼，他摸出吴毅交代的账本复印件，每一页都盖着周家二公子的私印。

"；老大！佩倩霍不见了！"；阿牛举着染血的手机冲来，"；她带着剪彩嘉宾名单去了码头……"；

薛盟攥紧账本的手指发青。他意识到整个计划正在被未知势力反噬——吴毅的交代半真半假，账本里的资金流向指向周家，但剪彩名单上却有杨老爷子亲笔题的"；霍"；字。那个从未现身的"；疯子"；，正在用所有人当棋子下一盘血腥的棋。

突然，远处传来汽车爆燃的轰响。薛盟望着冲天的火光勾起嘴角，吴毅的保命钱此刻正在后备箱里燃烧，而那个贪生怕死的蠢货，大概正躲在墓园槐树底下数着假钞。他转身走向阴影中的商务车，后视镜里映出阿辉狰狞的笑脸，后座上的土制炸药正在倒计时。

后海墓园的槐花被夜风吹落，吴毅数着第七百三十片花瓣时，远处传来警笛声。他摸向怀里的录音器，却发现电池早已被卸走。月光照亮墓碑上的名字：卢文之墓，立碑人处刻着"；周"；字。

爆炸的火光照亮半边天空时，薛盟正在码头集装箱里翻看剪彩名单。佩倩霍的口红印在"；特邀嘉宾"；栏，名字却是空的。他突然听见金属刮擦声，转身看见阿辉举着带血砍刀狞笑："；老大，杨家主说您该退休了。"；

薛盟最后看见的是阿辉胸口的杨家会纹身，以及集装箱外震友前妻子举着的手枪。他倒下时听见潮声里混着吴毅的惨叫，那个蠢货大概正被"；疯子"；的人拖进海里喂鱼。而清岩会所爆炸案的真相，将随着今夜的三场大火永远沉入深渊。

月光隐入云层，整个城市在血色中睡去。只有薛盟办公室里的加密邮箱还在闪烁，最新邮件标题是："；合作愉快——疯子"；。附件里的照片里，周副秘书长正搂着卢文的妹妹，背景是吴毅家燃烧的别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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