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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地里所有的床铺都有了主人,到处人头攒动。很多床铺的梯子之间被绑上了绳子,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和毛巾宛如旗帜。最下面的铺位下塞满行李、脸盆、鞋子等,连过道上也堆满了杂物。过路的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,让人想起春运时期的火车。
当最后一个人进入基地后,基地那扇沉重近千斤的大门缓缓地合上,门内门外被分割成两个世界。
听到沉闷而拖沓的声响,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沉默下来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夹杂着不安,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即将改变。
这一刻,他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,他们不是来游玩的,更不是来度假的,而是来躲避灾难的。
想到陨石雨随时回来,女人们忍不住投入男朋友或者丈夫的怀抱,汲取着安全感。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却也能感觉到气氛里的紧张和不安,紧紧依偎在父母身边,茫然地看着周围。
甄帅穿着宽松的短袖和短裤趴在床上,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。头顶的白炽灯因为角度的问题,只在他的侧脸上洒下一半的光亮,朦胧的意境让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精致而迷人。
沈行督背靠床头的钢板而坐,正在看书,一条腿伸直,另一条腿随意地曲起,明显的放松姿势将他身上冷淡的气息削弱了几分,没有拿书的那只手自然地放在身侧,挨着甄帅的胳膊。
两人明明各自在做各自的事,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,让人见了心里跟着安宁下来。
住在他们床铺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,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,转过身时,看到这样一幕,不禁有些出神。
他坐起身,很想结识他们,“嗨!”
甄帅抬起头,“是跟我说话吗?”
年轻人扬起一个笑容,重重地点头,朝他伸出手,“是,我叫姚子凡,在龙都念大学。能交个朋友吗?”
甄帅伸手和他握了一下,“当然可以。我叫甄帅,今年毕业,他叫沈行督。”
“你们好!”姚子凡飞快地瞥了沈行督一眼,沈行督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,不敢直接看他,“我认识沈老师,他是联播新闻的主持人,非常受欢迎,我想,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。”
沈行督对他微微点头,目光重新回到书上。
甄帅放下笔坐起身。别人摆明想和他聊聊,如果他还躺着,未免有些失礼。
姚子凡从床头的背包里拿出两瓶可乐,一瓶递给甄帅,“请你喝。”
“谢谢。”甄帅接过来,拿出一瓶辣椒酱作为回礼,“请你吃。作为下饭菜相当不错。”
姚子凡一乐,“谢了!我正需要这个。我口味比较重,食堂的饭菜味道虽然不错,但还是差点。唉,我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,幸亏你愿意和我说说话,不然我能闷死。”
“你不是大学生吗?你们学校的学生不是一起转移的?”甄帅道。
姚子凡苦笑,“是一起转移,但是我当时不在学校,在我租的房子里,所以是和小区的人一起转移的。我也想过到处转转,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同学,但是又没有人帮忙看着东西,干脆就不找了。真羡慕你们有人作伴。”
第404章被舍弃的人【二更】
甄帅看了一眼姚子凡的床。他的床上一共有两个塞得鼓起来的双肩包和两个大号的行李箱,占据了整张床铺一半的位置。姚子凡睡觉时恐怕只能蜷缩着身子睡。行李箱和双肩膀的拉链都是双开拉链,用小锁锁着。
“你带的东西挺多的。”
姚子凡微微朝甄帅的方向倾身,低声道:“我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才带了这些东西。”
甄帅安静地看着他,等着他继续说。
姚子凡沉吟着,似乎在组织语言,过了一会儿,道:“这么说吧,我随便说说,你也随便听听。我今年二十一,正常来说,应该念大三,但其实我是大二,因为我得了急病,休学过一年,上学期又跟着大二的学生重新念大二。因此,寝室也是重新安排的,我住的是一间学霸寝室。这个寝室里住的四个人都是学霸,其中一个出国了,所以空出一个床位,被我捡了便宜。就在过去的一个月里,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我这三个室友一个出国,一个休学,一个因为感染了X病毒,不治而亡。这样的巧合虽然几率很低,但也是有可能发生的,但是……”
姚子凡陷入一种害怕的情绪之中,手中的可乐罐被他捏扁了而不自知,“他们三人出国、休学、患上新流感都发生得非常突然,在这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。尤其是患上新流感的那位,第一天听说他患了新流感,第二天就听说他死了。更加奇怪的是,他们在走之前都曾经用一种非常同情的目光看着我。后来……我们班里的前三名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学校,我就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。”
说到这里,他的脸色有些苍白,用意有所指的目光看着甄帅,不确定地问:“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?我们都是被……的人。”
相邻铺位的人有意无意地听着他的话,却越听越糊涂,有些人变了脸色,若有所思,有些人则莫名其妙,听过就罢,风过无痕。
甄帅更好奇的是,“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?”姚子凡对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说这么多总不可能是因为单纯。
姚子凡看出他真的听明白了,心里微微一松,语气是半开玩笑半认真,目光却直视甄帅,里面只有认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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